臧志奇随笔:明明白白俺的心 | |||||
煤炭资讯网 | 2007-11-16 14:50:04 要闻 | ||||
手术车来了,知道是来接俺的,于是俺便无奈地从病床上拿起昨天就发给俺的病员服,起如厕而更衣出。俺说,“走吧”,护工笑呵呵地说,“你得躺上去,这是规矩”。看着同病房的病友和陪护们冲着俺直乐,俺说了一句“朋友们,永别了”,便只好亲自躺上那手术车了,一个陪护的老阿姨对俺说,“格种闲话勿好瞎讲啊”,俺躺好以后转过头去冲向她亲切微笑一下,便被推出病房了。 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枕着白色的枕头,被白色的被子盖着,居然还被身着白衣的护工用手术车推着,妻子跟在后面,俺的感觉当然有些个怪怪的,为了避免在路上被人家用同情的目光扫视一下俺,于是乎俺亲自闭上眼睛遐思:现代科技真个好生发达,居然能让探头从脉管里伸进去,“穿过俺的右肩膀,钻进俺的左心房,如果俺是心脏病,它会帮俺查周祥”。 “你先生还没有做完吗?”,俺妻子的声音。 “还呒,伊吓也吓煞了,硬记让我进去陪伊,医生没同意,”俺病房里临床病友的妻子的声音。 俺知道到了手术室的门口了,而且还想起约两小时前,俺的这位病友上手术车前,连续进了两趟卫生间,当要上第三趟时,被他的妻子断喝一声之后嘎然而止。 “伊心态老好咯”,俺知道俺的这位病友的妻子现在说的这个“伊”已经是在指俺了,俺虽然有些个亲自得意但还是睁开眼睛对她说,“俺怎的就不担心呢,虽说是检查,毕竟与手术差不多嘛,不然要自己签字还要家属签字作甚,他让你进去陪他,是依恋你也,这就是爱,你知道么”,她便笑了,俺又接着说,“他血压高,加上担心查出些什么来,当然有些个心理反映乃至生理反映的,俺血压低的时候,过马路时也是不敢举步也”。然后俺又亲自闭目听她与俺的妻子聊了些别的甚,再然后,他的先生被推出来,俺亲自被推进去,妻子当然也留在了外面。 二 “躺到那上面去”。一个比较壮实的中年女护士的声音。 “好”。这是俺的声音,俺能不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么,哼。 “轻一点,这个机器比命值钱”。咦,这女厮怎的如此说话,俺亲自觉得她耳朵边上的那颗比较膘悍的黑痣与此语言性格比较吻合了。 “哦”。其实俺是想“唉”地一声叹口气的,或者直接表示一下俺亲自气煞的,但是俺没有,只是问了一下“你们午餐吃了么”,她说“没有,轮流吃”,俺说“难怪说话有些个不中听,要不,俺等一会儿做照影,你先吃饭去”,她咯咯笑起来说“帮你做完就轮我吃了”,接下来她勒令俺把右小臂曲升起来并张开五指,用那沾满碘酒的棉纱从上到下反复涂抹起来,于是乎俺的右小臂被涂抹得有些个像金秋阳光下的树林一般,颜色深的像树,颜色浅的像阳光,不过俺嗅到的不是阳光的味道而是碘酒的味道。 戴着口罩的女医生过来了,换下那位比较膘悍的而且也比她大许多的女护士立到俺的右边,哇,眼睛煞是好看,戴上口罩的眼睛就是显得神秘些个,而且眼睛并不大,为甚人们形容眼睛好看都说“美丽的大眼睛”呢,显然有失偏颇嘛。而这位医生眼睛既美丽了,而又没有“眼大无光”之嫌,则俺亲自以为聚光性能要好一些,穿刺俺的脉管的时候,定然会一次成功,少了俺的皮肉之苦的,想到此俺亲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美丽的眼睛也略溢出笑意,她当然不知道俺是从极其实用的角度对她眼睛的美丽作了充分肯定的。稍许听到一些大概是手术刀之类的金属的碰击声之后,她便拉起在俺的右臂和她之间的一小帘浅蓝色的遮布,可能是怕病人看到穿刺脉管时流出血来而紧张。 三 “马上会有一点痛,再有一点酸胀,时间不长”。她说。 “哦”。其实俺想隔着布帘对她说“亲自明白了”。 手腕那里果然便有了一种被刺痛的感觉,继而酸胀起来,俺知道这是打麻药的效果,时间还真个不长,半分钟不到这个感觉就基本没有了。继而像是有一种凉意从右臂向手腕快速流去,可能是穿刺手腕上的脉管时血液向外的流出,这种感觉还是蛮新奇的甚至有一种舒畅的感觉——难怪有些要自杀的人选择割脉,很方便嘛,也没甚痛苦嘛——接下来,感觉脉管里有东西在左顾右盼地游弋,显然是探管进去了,它已起始于“穿过俺的右肩膀,钻进俺的左心房”的旅途了。 这种异样的感觉已走到俺的右大臂了,这真个是“来龙去脉”啊,呀呀呀,这种怪怪的感觉让俺有些个心烦起来,罢罢罢,亲自不细心体会它的动静了,继续闭上眼睛遐思可也。 那么遐思些甚好呢,哦,普贤菩萨的十大愿望有些个了得,平常俺偶尔因心里有事而入眠稍有困难时,便要亲自温习一下普贤他老人家的十大愿望王而收心的,普者,遍一切处也,贤者善美之致也,好生了得,渐渐地俺在均匀的一呼一吸间忆颂一个行愿的过程中亲自渐入睡眠矣。 “把头转到右边来”,美丽的眼睛耳语般的声音显然是在指示俺,俺便把头转到右边来,上面的甚设备移动到俺的心脏部位并碰到了俺的左耳,俺心里想,幸亏提醒俺一下,不然俺的鼻子不是要被这个扁平的劳什子压扁了么。哦,定然是探头已进入俺的心房了,正在和那上面的甚劳什子配合着履行“如果俺是心脏病,它会帮俺查周详”的职责。 两三分钟的样子,那在俺头上和胸前不停地移动着的劳什子离开了,俺因把头偏向右边而脖子有些个酸了,便问“好了么”,她说“好了”,这意思当然就是同意俺的脖子可以不继续酸了嘛,于是乎俺又可以让俺的鼻峰昂然屹立且把呼吸调匀,继续从忆颂普贤菩萨的十大愿望而渐入佳境的睡眠了。 四 “查完了,非常光滑”。隔着布帘又传过来她的声音。 “哦”。俺知道她是在说心血管没甚毛病,俺亲自释然。 “你睡着了吧,象你这么安静的人少有”。她拉开布帘说。 “俺常这样,理发的时候也能睡着”。俺亲自得意。 “让家属来看一下吧”。护士便转到门口开门找俺的妻子,她却不在。“那你自己看看吧”,于是俺亲自又被推回设备边上来,抬起身子,看到一个显示屏,哇塞,俺的心脏里的动静尽收眼底耶,她用手指着对俺说,“三个主血管都很光滑,末节的血管也看得很清,如果有毛病就看不清了”。俺问她,“为甚有毛病就看不清了”,她说,“那就探管通不过去了,照不到,所以看不清了,如果是这样,就要直接放一个支架把血管支撑起来,也就是平常说的心脏支架手术”。 “哦,那你的意思,你帮俺忙忽那长时间,甚也没照出来,岂不与看足球的结果是零比零一样了么”。她笑着摘下口罩——哇,俺心里想,那面容与那美丽的眼睛基本配套耶——边上的人们包括那黑痣护士也笑将起来。 “对了,俺还得亲自批评你一下”,那护士一楞,俺又接着说,“说机器比命值钱,是不妥的,你知道俺为甚睡着了么,就是被你那句话气得叉过气去了也”。她和大家一起笑了,且解释“是开玩笑”的,俺忙说:“那是那是,不过与肚子饿了也有关系”。 笑着道别后,俺被推着出门,然后俺亲自得意地躺在那手术车上被推回了病房。不一会儿,妻子也回来了,边进来边说,“那么快,我就去吃了一碗面条” 。俺知道她定然是回到了那手术室并且看到了“明明白白俺的心”,高兴成那样。 (2007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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