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心温州炒煤团何去何从 | |||||
煤炭资讯网 | 2005-5-9 8:58:25 煤矿新闻 | ||||
风暴中心温州炒煤团何去何从 //m.freebtg.com 2005-5-9 从浙江温州到山西忻州,长长的2000多公里。路的这端,是大量民间游资;路的那端,是丰富的煤炭资源,两者的结合,将撞击出怎样的火花? 为探寻所谓“温州炒煤团”真相,通讯员来到山西原平市的两个小镇…… “温州炒煤团”山西追踪 太原:沙尘暴中,温州人忧心忡忡;矿难频仍,国家严命五类矿井停产、四类矿井取缔—温州人开采的煤矿,大多赫然在列。 从上海到太原,最大的变化是颜色。4月的上海绿意葱茏、繁花似锦,但在太原,除了黄色的土地和灰色的天空,仅有几抹淡淡的绿色。 作为资源大省山西的首府,太原是个很平民化的城市,人们安居乐业,虽然居民平均收入不高,但人们的脸上荡漾着一种满足。但太原却不乏高昂的房价及奢华的娱乐场所。 “你去看看,这个中部省份有多少宝马、奔驰等名车?”在太原呆了将近两年的原平人刘彦香,把这种“气派”归结为外地人增多。她说:“太原的外地商人特别多,服装市场、眼镜市场、皮革市场,都是温州人开的,海鲜酒楼是广东人的。外地人把太原的物价提高了。” 到太原的五星级酒店国贸大厦去看看,那里停满了各种高级轿车,有保时捷跑车,也有加长林肯房车。 “这些车大多是温州炒煤团的。他们在煤炭上可发了大财。”刘彦香说。 4月20日上午,沙尘暴袭击了这个古城。满天遍野的沙尘裹挟着各种垃圾,呼啸着奔袭。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只有汽车按着喇叭飞驰而过。 许方楷坐在天隆仓大厦客房里,看着窗外漫天黄尘,幽幽地说:“但愿这场沙尘暴早点结束。” 许是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秘书长。在他心中,还有另外一场风暴需要停止。 由于矿难频繁发生,一场涉及全国范围的煤矿安全大整顿正在进行之中。3月22日,国家安全生产监管总局局长李毅中表示,5类矿井需要停产,4类矿井将被取缔。而温州人开采的煤矿中,很多属于要停产和取缔的矿井。 轩岗镇:热闹的运煤生意,因为煤矿停产整顿而萧条;温州人来了,“他们胆子大,一投资就是几千万,赚翻了!” 从太原一直向北,到达山西原平市轩岗镇,景致由淡淡的绿色变为黄色灰色,最终成了黑色。风轻轻一刮,便卷起沙土和煤尘,把道路、建筑、树木、甚至是人们的脸,都覆盖在黑色之中。 轩岗镇算是华北的一个大集镇。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商业街,人流汹涌,卖水果的、卖猪肉的摊位一个接着一个,还有几个大型百货商场;与商业街交叉的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公路,络绎不绝地穿梭着客车和货车。这是一个因煤炭而兴的集镇,该镇虽然不盛产煤炭,但地处交通要道,便成为一个商贸集镇。 “这两年比以前繁华多了。”当地煤运个体户刘凤林说。 几年前的煤炭市场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以前,每吨煤20元都没人要。由于利润低,效益差,煤炭没有给当地带来多少财富。 这两年,煤炭价格高企,这个处于交通要道的小镇繁华起来。2003年,刘凤林举全家之力花11万元买了一辆货运车,从事煤炭运输,并目睹了温州商人投资煤矿带来的变化。 “以前这里也有很多小煤矿,大多是小打小闹的私挖滥采。”刘凤林说,小煤矿投资只需几万元,随便挖一个洞,请几个工人就可开采。这样的煤矿年产量很小,危险系数很大。由于设备落后,对环境的破坏很大。 温州人来了,状况有所改变。“温州人的胆子比本地人大,一来就投资几千万,购买好的设备开采。虽然投资风险大,但回报也高。”煤炭生意红火,也让刘凤林生意不断,一天可赚上千元。“收益最高的还是温州老板,他们赚翻了”,他亲眼看到一位温州老板一年之后就买起了豪华轿车。 “往常,路上尽是来来往往的运煤车,扬起的灰尘让人睁不开眼”。现在,正是停产整顿时期,刘凤林的生意明显冷清很多。实在没有生意,他还兼运建筑材料。公路两旁,三三两两地站着黑脸膛的矿工,等着矿主来招工。 一阵风吹来,卷起了风沙,把他们的眼睛吹得闭了起来。 长梁沟镇:山里都是乌黑的煤炭。“前几年,当地人开的煤矿,赚得少。现在煤价高了,钱全给温州人赚了” 煤矿在深山里。 长梁沟镇是个煤炭资源相对集中的地方。从轩岗镇通往长梁沟镇的山路颠簸不堪。短短的10多公里,开车进去花了半个多小时。 过了长梁沟镇,便可看到一座座山。“山下都是乌黑的煤炭,那可是钱哪!你看,那座山上黑色的一片就是煤。”循着刘凤林指的方向,通讯员看到,有的山体裸露出一片片黑色的煤层,远远望去,好似一座包上黄色沙土的煤山,高高地矗立着。 长梁沟镇位于忻州市西北,属于云中山脉北端,分布着大量的煤炭资源,吸引着投资敏感的温州人。 徐保兵原是温州人投资的大万梁煤矿的矿工,山东枣庄人。由于大万梁煤矿已被转卖,这位憨厚的汉子到邻近煤矿挖煤。这段时间的停产整顿,让他处在半停半工的状态。 在徐保兵眼里,温州人代表着机会。他说:“我真佩服温州人,哪里有机会,哪里就有他们。前几年,当地人开的煤矿,赚得少。现在煤价高了,钱全给温州人赚了。” 做了10来年矿工的徐保兵,很直观地感受到煤炭市场冷暖。“前几年,煤炭生意不怎么样,我们工资也低,现在,市场好了,我们收入也多了。”停产整顿前,他每月工资在2000多元,他自豪地说:“我要是洗好澡,换上衣服,看起来和你们差不多。” 停产整顿也考验着温州人的神经。 在徐保兵工作过的大万梁煤矿,温州矿主早已把煤矿易手,听说“价格在3000万元以上”。徐保兵感慨:“就这么一转手,老板就获利1000多万元。” 而对另一位温州来的徐矿主来说,却像是陷入一个沼泽,除了等待生产许可证,他几乎无计可施。 去年年底,徐矿主联合其他9位商人集资500多万在长梁沟镇投资一个煤矿。没几个月,就遭遇停产整顿。徐矿主面临两难:停产吧,投资难以收回,加上矿井维护费用,损失很大;偷产吧,万一出了事故,就可能坐牢。 “真难啊,卖也卖不得,动也动不了。”对他来说,既不能卖了煤矿把投资打水漂,又没有资金继续投入等到恢复生产。徐矿主惟一的希望,是等待生产许可证申请下来,虽然已经托人在疏通关系,但他仍没有任何信心。“听说到4月底有600家煤矿可批下来,可温州人的煤矿却只有几十家。” 和许方楷一样,徐矿主也在等待着。 忻州和长治:当地政府要求企业进行巨额资金投入来“封杀”小而散的温州资本,真的能把温州人赶出山西吗 在一些温州投资商看来,这个春天有些冷。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温州商人,隐隐感觉到当地政府无形的压力以及官员们异样的眼光,他猜测:“这次将有很多温州人会被赶出山西。”他甚至举例:为什么在4月底取得安全生产许可证的600家煤炭企业中,温州投资的煤矿只不到60家? 一家全国性媒体曾报道了山西省长治县封杀“温州炒煤团”的经验,标题醒目:山西封杀温州炒煤团。这种“长治县模式”是利用公开竞标对煤企改制,并要求企业投入巨资技术改造。 长治县招商局局长申文奇说:“那些‘温州炒煤团’难以投入也不愿这样投入。这样就封杀‘温州炒煤团’的短期行为,成功走出煤炭资源掠夺性开采怪圈。” 忻州市委宣传部新闻处处长张美明也说:“温州人都是小老板,承包的都是分散、零星、不成规模的小煤矿,无法承受这样的投资。我们欢迎外地资本到山西开发煤矿,但欢迎的是大资本。” 一直以小型资本灵活投资著称的温州资本,是否真的遇到了难题? 一个温州商人的“五问” 仅仅去年,从温州金融机构进入山西的资本,就达40亿。这些资本引发了怎样的震荡? 山西某县级市领导:“别看温州人有了钱就得意,我要他们停产他们就得停产!” 温州商人很委屈:安全事故、煤价上扬,板子能都打在温州人身上? 每个月,温州商人陈雨(化名)都要坐上飞机从温州到太原来回跑上至少两次。这位曾经的政府公务员,如今的身份是煤炭投资客。他还被很多人目为“温州炒煤团”成员。在经历近两年的投资后,他有很多疑问。 一问:资本有姓氏吗 陈雨断断不肯承认自己是在炒煤,更不愿承认温州存在这样的一个团体。他气愤地说:“温州炒煤团,我不知道是谁给命的名,这不合情理,资本有姓氏吗?” 之所以气愤,是因为他觉得人们误读了温州投资者。他说:“别忘了,很多温州投资者很早就投资山西煤炭生产。当初煤炭市场疲软,投资者获利不多,有的甚至还亏了本。现在,煤价上扬,我不否认有些投资者获得巨额利润,但是,仍有约13的温州投资者在亏本啊!” 陈雨认为,要把煤炭“炒”起来,首先,温州人需要控制销售权。但温州人投资煤炭主要在生产领域,而无煤炭经销权,再加上他们的煤炭生产量也只有110左右,无法控制煤价。 其次,必须有一定的市场占有量。10%的产量能控制100%的市场吗?谁能把这些分散的煤矿组织起来“炒作”? “因此,‘温州炒煤团’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他干脆地说。 有个县级市的领导曾在大会上这样说:“别看温州人有了钱就得意,我要他们停产他们就得停产!”这话让陈雨很寒心。 二问:安全事故频发责任在谁 面对频频发生的煤炭安全事故,陈雨显得很无辜,他问:“温州人投资山西煤炭生产,是提高了还是降低了安全系数?” 他说,仅仅去年,从温州金融机构打到山西的资本就达40多亿元。这么多资金的投入,恰恰改善了生产条件,提高了安全系数。“媒体对温州商人的评价不公平,安全问题是因为温州人投资后才发生的吗?其实,温州商人恰恰改善了挖矿条件。” 从前,山西很多小煤矿大多是“独眼井”,安全条件极差。温州很多投资者倾家荡产去山西发展,最大心愿是能平安赚钱。首先就引进先进设备,确保安全生产。安全成本大概占总投资的20%。即使如此,仍可能发生事故。 在对待事故上,很多事情也让陈雨不能明白。他说,曾有一位温州商人承包的煤矿里发生安全事故,当他向当地政府汇报时,一些官员竟不受理。等矿主上报事故后,那些官员又以种种理由进行罚款。最后,这位矿主实在无力负担罚款,被迫变卖煤矿远走他乡。 因此,对于一些煤炭安全事故,一些人不认真调查原因,反而把板子全打在温州人身上,陈雨觉得十分委屈。 三问:到底是提高还是降低了效益 商人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承包山西人的煤矿,我们首先要进行大量投入,以提高产量。”陈雨说。 温州人相对本地小煤窑,更按规章流程操作,首先考虑是安全,然后考虑产量。由于引进了先进技术和设备,以前年产3万吨的煤矿,在温州人投资后,年产可达20万吨到30万吨。 “只看温州人赚了多少钱,却不看温州人付出了多少的资金和智慧,承担了多少的风险。这不公平!”他说。 四问:煤价为何这么高 “把煤价高涨怪到温州人头上,也没有道理。”陈雨抱怨。 首先,这是宏观经济的影响,高耗能产业增加,对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的需求大,因此煤炭供不应求,价格自然要高。 其次,煤炭生产管理的冗多繁复,也是造成煤炭价格高企的原因。他说,光管理煤炭生产的部门就20多个,如国家安全生产局安全站、地方安全生产局、地方煤炭局、国土资源局、公安局、林业局、环保局、电力局、工商局、税务局,同时,各个部门还有纠察队,职能交叉重叠,再加上当地各级政府以及村委会,都会往煤炭上去“咬”一口。这样大的管理成本,当然造成煤炭价格高涨。 再次,经销环节也推高了煤炭价格。一吨5号煤炭从矿井出来,卖给拥有专有经销权的企业,大概在180元。但过了经销商的手,加上90元运费和13%税收,理论上不到400元,而现在的市场价却要630元! 煤炭销售和运输环节都是垄断的,要销售,就要向相关公司争取指标,这些指标很容易成为某些人权利寻租的机会,增加成本;到了火车站,还要交各种各样的费用,如站台费。因此,煤炭的销售和运输成本相当高。 五问:温州人投资对山西有贡献吗 “温州资本,对于山西这个缺乏资金的省份来说,无论如何是个好事。”陈雨列举了温州人的贡献: 以前,山西煤炭由国家定价,价格在每吨20元到30元,很多企业挣不到钱,安全投入根本谈不上,形成历史欠债,造成现在事故频发。温州人来之后,进行技术改造,有些煤炭工程师是从全国各地高薪聘请来的。温州人的煤矿中,生产矿长最高年薪达600万元。正如山西省委一位领导说,温州人来了之后,对山西煤炭的安全生产和资源利用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同时,温州人企业相对保护了当地资源。如果按照当地小煤矿独眼井的方式挖煤,生产效益很低,很多煤矿只采了一成就被废弃,浪费严重。 更重要的是,温州人来之后,促进了当地的思想观念的解放。很多人通过学习温州人而懂得利用市场规律办事。 “温资”扮演先行者 与温州大学经济学院马津龙教授的对话 “温资”充裕,需找出路 通讯员:我在采访中发现,很多山西人对温州人既佩服又害怕。 马津龙:温州民营经济发达,温州人能吃苦,能更多地创造和积累财富,因此民间资本充裕。同时,民间资本的投资渠道还不够。政府应该鼓励和引导,让民间资本发挥更大的作用。 资本最大的特性是逐利,而温州人喜欢赚钱,更喜欢让钱生钱,因此在外投资的温州人比较多。 不要敌视投机者 通讯员:是啊,提起温州人,人们会想到“温州炒房团”,如今又有“温州炒煤团”。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马津龙:炒是形象说法,指的是先购进某物然后趁高价抛售,是一种投机行为。从这个意义上说,“炒房”,可算得上是投机行为。拿“温州炒房团”来说,当初并非为投机,是看到上海房价较低而买来自用的。后来,温州人发现,上海房价慢慢上涨,且呈现持续的过程,因此,才有投机行为出现。 而所谓“温州炒煤团”,其实不存在投机行为。温州人当初投资煤炭,并没有炒作动机,他们是投资在生产领域,是一种投资行为。 其实,即使属于投机行为,只要合法,也无可指摘。投机者也要承担风险。现在往往只看到温州人成功的一方面,却忽视了他们中的失败者。如果一个社会人人都去投机,那不是投机者的问题,而是社会的问题,因此,即使面对投机者,我们也不应该敌视。更何况,在山西的温州人是投资当地产业,当地政府应该持欢迎态度。 通讯员:可是,一些地方政府并不太欢迎温州资本,或者说是又爱又恨。 马津龙:政府要改变观念。不要在缺乏资金时,就欢迎资本进入;看到资本赢利时,又害怕利益外流,拒绝资本。如果需要资金改造小煤矿,就欢迎温州资本;煤价上涨了,看到温州商人获巨额利润,又心理不平衡。这不是明智的态度,不但损害投资者利益,也对当地经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 最大意义在于冲破障碍 通讯员:姑且借用“温州炒煤团”的称呼吧。“炒煤团”与“炒房团”最大的不同,在于民间资本开始进入煤炭等国有垄断行业。您如何看待这种变化? 马津龙:这是温州资本投资煤矿的最大意义所在。民间资本进入煤炭等国有垄断行业,本身就是一个进步,其意义不在资本获利与否,而是告诉人们,这些领域的民资进入门槛并非高不可攀。以前,我们总以为某些行业不能引进民间资本,认为引进民间资本后会出现种种问题。现在看来,只要政府起好监管者的作用,同样可以引进民间资本,而且其效益会更高。 从我国市场经济的发展过程来看,都是先由民间资本去冲击,然后才会有某行业的逐渐放开。我知道,温州资本不仅进入煤炭,还进入石油领域,而且最终证明了,这些行业是可以由民间资本来投入的。 所以,“温州炒煤团”的意义,在于扮演着民间资本冲击国有垄断行业突破者和先行者的角色,这比纯粹讨论封杀还是放开“温州炒煤团”更有价值。 来源:长三角专刊 编辑: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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