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何度过黄金周：“煤倒” 过节不轻松  

 
(2005-09-30)

    
    时间：2005年9月24日，星期六、地点：北京

　　人物：刘林(化名)、性别：男、年龄：35岁、职业：山西太原某煤运站职工

　　联系到刘林，他正在给他新买的“广本”体检，他说这个“十一”打算开车带全家回老家去。

　　刘林的老家在山西阳泉，不过他本人一直在太原一家煤运站做后勤工作。

　　话题从他的新车说起。

　　通讯员问：现在油价这么高，你怎么还买这么高排量的车？而且每次还得加97号的油？

　　刘林笑了笑，“考虑买这么高价位车型的人应该已经不会在乎油价的问题了吧？”他透露说自己本来想买辆再贵点的车，可是老板的车才四十来万，他要连老板都超过了，有点太扎眼了。

　　前些年，煤炭效益不行，煤运站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这两年煤炭市场不错，相关煤炭行业都跟着效益攀升，刘林们也沾了光。可是短短一两年时间就这么财大气粗，也让通讯员有些大跌眼镜。

　　“人家都说山西的煤老板有钱，可你们运煤的日子也这么滋润呀？”通讯员问。

　　“我们哪能跟煤老板比？人家是财源滚滚，我们只是小溪潺潺罢了。”刘林说，“你到我们老家去看看，虽然城市破了点，街上煤灰多了点，可满街跑的都是高档车，上百万的都有，有煤矿主，但也有说不清身份的，那才叫大跌眼镜呢。”

　　不过，刘林话锋一转，“煤老板挣得多可人家是提着脑袋在干，我们的风险小得多，当然收益也不能比了。”

　　刘林工作中认识的煤老板很多，他说，你看看现在这里的煤矿爆炸，那里的煤矿透水，煤老板要么被抓要么赔钱，要么死一个人还要罚100万，挖煤的钱挣得再多，可那个提心吊胆呀，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我认识一个煤老板，天天就在太原的歌城里泡着，他说只有在这儿，他的神经才能放松。而我们运煤的就不一样了。煤挖出来，总得运到客户手上才能变现吧，运靠什么？得有指标，得有车皮。现在运力这么紧张，指标、车皮可是稀缺资源，煤老板还不得求着我们呀？

　　“国家现在不是在整顿煤炭这块吗？”通讯员问。

　　“是呀，可现在的重点都在煤炭生产这块，而运输这块利其实更大，腐败的空间更多，可是这块不会死人呀，而且行业内部的事外面也不容易打听清楚，媒体也没有过多地注意，所以这个环节的钱更好挣。在山西有一句话，挖煤不如倒煤，现在就算煤矿挣得钱多了，可还是不如真正有背景的人倒煤挣钱来得快，来得安全，”刘林说。

　　说起“十一”回老家，刘林说主要是他的父母想孙子了，不过他也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办，“你可以写，但绝对不要透露当事人的真名真姓”，他多次强调。

　　原来，刘林在干好煤运站的工作同时，自己还有一份工，那就是帮着煤老板们要指标，搞车皮。而其中的一个关键就是，刘林间接认识一些掌管这些行政资源的人。“车皮那东西，给谁不给谁，从来没有一个标准或者公平的办法，全是‘人’说了算。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的，比如车皮可以搞公开的竞投，也可以搞电脑抽签，可是谁愿意这么去做呢？只要运力紧张，车皮就是利益，而掌管车皮的权力就是更大的利益。我个人充其量算了‘小煤倒’，那些人才是‘大煤倒’。”

　　当通讯员问刘林如何给这些人体现利益时，他没有直说，只是再次提到了煤老板，“煤老板要办一个证，要安全运营，那得花多少钱上下打点？就看看广东大兴矿吧，一个每月只有数千元工资的警务人员居然就有2000多万的个人资金。一些矿压根就不具备安全生产的条件，可是只要拿十几万、几十万给要紧人物，证虽然拿不下来，可也不会有人敢来封矿。而这种‘只许开采不给办证’，一旦出了问题，官员就可以以‘违法开采’来推脱责任，所以为什么现在出事的多是一些无证经营的煤矿，可在出事前虽然无证却没有人管，真相就是这样。所以表面上看，是一些人挣了钱，可实际上谁吃了更多的钱？是那些掌管权力的人。”

　　所以这个“十一”，刘林说他过得并不会很轻松，“现在的节越过越多，可对我们这些有求于人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累了。逢节就得表示，可是表示什么，怎么表示，表示多少，这里面的技巧太多了，也太让人伤神了。”他说，“我觉得累，也许是我的道行还不够吧。更可能是我的良心还在起作用，什么时候没有罪恶感了，也许就真得觉得幸福了。”

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西部煤炭行情分析中心：任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