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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进步：老家院里有棵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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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24 20:49:06 小说、故事、杂文 |
平大学毕业后分到家乡县城一家事业单位，县城离老家不足百里。
每次休班，平都要坐公共汽车回乡下老家，个把小时的路程，打个盹的功夫，就到家了。
平老家院里有棵杏树，是平七八岁时和父亲一起栽的。如今，杏树依在，且枝繁叶茂，父亲却已去世。
每到春季，杏树便挂满花朵，像一把撑开的花伞，引得无数蜜蜂驻足杏树上。这棵杏树麦子黄的时候就熟，黄橙橙的杏子像一颗颗金黄的珠子，在杏树上发着金光。
没结婚前，平住在单位宿舍，每当杏子成熟的时候，平准会从乡下捎回一篮子杏，分给同宿舍的人吃，分给办公室的人吃。娘说，杏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伤人。
平知道家乡有句俗语，桃饱人杏害人李子园里抬死人。杏和李子一旦吃多了，弄不好要出人命。
结婚后，每到麦子黄的时候，平会准时带着妻子儿子赶回乡下老家。娘在这个时候，哪儿都不去，专门等着平回家摘杏。
这一等就是十年，十年中，平年年回家，一开始还在家里吃饭。随着娘年龄的增大，平开始嫌弃娘，嫌弃老家房屋中的摆设，尤其是前年他当局长后，平不再回家摘杏了。
妻子儿子一起埋怨，说以前坐公共汽车你每年都回家摘杏，现在当局长了，有小车坐，你咋又不回家摘杏了。
平把眼一瞪，一篮子杏能值几个钱，回老家摘杏，一来一回的油钱，估计能买十篮子杏。想去你们去，我可不回去。
这一年，娘在老家望眼欲穿，从布谷鸟刚开始叫，一直等到布谷鸟飞走，等得一树黄橙橙的杏都落到了树下，也没等着儿子一家人。
去年麦子黄的时候，娘望着一树的黄杏，又开始了等待，结果又等落了一树杏。
上周日，平突然心血来潮，决定跟妻子儿子一起回老家吃杏。
平没当局长前就学会了开车，A照。
从县城到老家全是水泥路，平一踩油门，小车箭一样射向老家方向。
赶到家时，娘不在家。平抬眼望，只见那棵树“满树尽挂黄金球”。
平闪掉外衣，找根长棍开始打杏。妻子在树下不停地大喊，别打别打，打掉地上就摔坏了。儿子斯相身体灵活，三下五下便爬到树上，兴致勃勃地摘起了杏。
望着满树的杏，三个人激动不已。妻子直埋怨，叫你来你还不愿意来，你看这杏，比街上卖的强很啦。
三个人兴奋地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欢笑声传出好远。
这时，邻居坦走了过来。平跟坦是光着屁股长大的。
一看见坦，平赶紧掏烟，坦哥，你好啊！
喷云吐雾中，平和坦聊得很开心。
坦哥，俺娘咋不在家？
坦说，俺婶子昨天下午让我给她摘杏呢。摘了满满一篮子，可能到镇上卖杏去了。中午别走了，到哥家吃去，咱弟俩好好端两杯。
不啦坦哥，我等会就回去，你看已经摘不少杏了。现在还不到十点半，我最多一小时就到城里了。
那哪行，你娘到镇上卖杏去了，这杏在城里好卖，可在咱们乡下，不好卖。估计你娘得晚回来一会，你说啥也得等她回来跟她见见面再走。
没事，等会我开车到镇上去一趟。
聊了一会，坦走了。平也摘足了杏，满满两大手提袋。
三五分钟后，平一家三口钻进小车里，小车一掉头，向县城方向绝尘而去。
坦在自家院里一看平一家人没去镇上，开车回县城了。坦摇摇头，不住地叹息。
二十分钟后，平一家三口开着车出现在皇藏峪大门口，三个人下了车，先在饭店订好饭，蘑菇炖小鸡外加其它菜，这才向皇藏峪大门走去。
平一边走一边说，皇藏峪是国家级森林公园，皖北名胜，他小时候可没少来这儿，离这儿近，翻过两座山就到了，根本不需要买门票。
两个小时后，平一家三口回到皇藏峪大门口，走进饭店开始吃饭。
一大盆蘑菇炖小鸡让妻子儿子两个人分了，平对蘑菇炖小鸡根本不感兴趣。
下午五点多钟，平才开着小车回到县城。
刚到家门口，对门邻居走了过来，一脸的不满，说你们今天到哪去了，斯相的奶上午9点多钟就蹲在你们家门口，她说是给你们送杏的，满满一篮子。我中午让她到我家吃饭，她没愿意。四点多钟时，我出来一趟，见斯相的奶蹲在这儿吃杏呢。这不，这是她留下的两个杏仁。她见天晚了，便把那篮子杏放到我家里了，刚走半小时。
平的妻子从邻居家里拎回一篮子杏，平望着满蓝子杏和地上的那两颗杏仁，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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